作者:Alastair J Roberts, Andrew Wilson
第一条诫命的开始部分,“我是耶和华你的神,曾将你从埃及地为奴之家领出来。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出20:2,3)非常出色总结了出埃及记两大部分的内容——得自由不再服侍法老,以及得自由服侍神。然后接下来九条诫命,进一步说明了服侍耶和华的形式和性质到底如何,直到今天,这十条原则仍概括了得解放的顺服生活具有的形态。让我们感到惊奇的是,宣告十诫之后,紧接着提到的下一条律法,讲的是相当难懂的事情:一个奴隶爱主人,即使有权离开,仍要继续服侍主人,在这情形里,人该怎么办(21:1-6)。但人稍作反思就可看到,就连这一点也是在强化那关于真自由的更大一点。当奴隶像以色列一样爱他们的主人,他们要选择终身服侍,而不是离开。这样做的过程要涉及流血和门框(21:6),这事实不可能不让我们想起逾越节。
两大事件占据了出埃及记这卷书余下的部分,都与建造一个敬拜的地方有关:金牛犊和帐幕,假敬拜和真敬拜,问题和解决之道。以色列拜金牛犊,这是一个典型的堕落故事,留守的祭司(亚当/亚伦)违背了一条命令;违反命令的人怪罪其他人(夏娃/以色列);罪行暴露,蒙羞;与吃有关的咒诅(土/磨成的粉);死;设立把持着剑的守护者(基路伯/利未人);以及神与祂的百姓分开。这是到目前为止,以色列故事的低潮。但摩西这位中保为以色列代求,热切祈求神继续住在祂百姓中间。耶和华心意回转,让摩西看到祂的荣耀,显明祂的名,更新这约(出34:1-35),然后在荣光中降临,住在帐幕里,出埃及记这卷书结束(40:34)。这关键时刻——“摩西不能进会幕,因为云彩停在其上,并且耶和华的荣光充满了帐幕”(40:35),标志着堕落部分得到逆转,有一位新的亚当,在一座新的园子里,神再次在人当中建立祂居住的地方。这也标志着以色列遭受的奴役被废除了:他们不是被迫建法老的城,没有草却要造砖,而是得到邀请,使用他们最好的金银建造神的殿。以色列虽然悖逆,现在却完全真正离开法老的家,加入神的家,神成了他们的新主人。
利未记,民数记和申命记按各自方式,详细说明了服侍耶和华的自由在实际生活中的表现。利未记主要是一卷讲规定的书,背景是西乃山,聚焦与神相交。民数记主要是一卷讲以色列人悖逆的书,背景是旷野的旅程,聚焦对神的信心。申命记主要是重申的一卷书,以约旦河两岸为背景,聚焦跟从神,在那荣耀的应许中达到高潮,就是有一天,神要给以色列的心,而不仅仅是给他们的肉体行割礼。这些书卷的某些部分可能难懂,但它们在圣经故事中的意义却是重大的,因为它们解释,并让人看到,服侍神的自由是怎样,不是怎样,而这正是出埃及首先要说明的整个要点。
我们在民数记也看到像第二次出埃及的事情。在西乃山扎营一年之后,以色列人,连同他们当中所有的外人守逾越节(民9:1-4),然后由云柱火柱带领,出发继续他们的旅程。他们遇见流珥的儿子,走了三天的路程(10:29-36)。他们向摩西抱怨,摩西哀叹说,他不能独力完成这工作,结果就是,他带领的重担由长老分担。神再次从天上为人供应鹌鹑(11:31-35),从磐石供应水(20:1-13),让以色列人打胜仗(21:21-35),所有这些都与那一开始的出埃及产生共鸣。
但是,以色列人就像一开始出埃及那样跌倒。探子潜入迦南地,准备入侵,但他们报恶信。摩西在神的山上停留四十天,以色列人造金牛犊;探子在神的地呆了四十天,以色列放弃了他们的目的地(民14:1-12)。摩西再次为他们代求,神再次答应不毁灭他们,虽然一场瘟疫击杀了一些见证人。这并不是以色列最后一次悖逆:领导层企图政变(16:1-50),更糟糕的是,百姓在摩押大规模拜偶像和行淫乱(25:1-8),这与金牛犊那件事如此相似,以至于我们看到有同样充满暴力的结果(瘟疫带来死亡,一位利未人拿起武器杀死拜偶像的以色列人)。这第二次的出去让我们看到,神并没有不再爱以色列人,但这也让我们看到,以色列人并没有不再爱邪恶。
对真自由的最大威胁,看来并不是外在的压迫,而是来自于内部。神只用了十灾,就拯救以色列人脱离法老的奴役;但要救以色列脱离自我、犯罪、性、贪婪和偶像的奴役,神要使用十诫和十次不同的试炼,以及相应的审判(民14:22),结果就是整整一代人死在旷野,即使那时,问题依然存在。真正的奴役是心灵,而不仅仅是身体被虏。除非一个民族或一个人得救脱离这被掳,得自由成为神原本要他们成为的人,否则他们的出埃及就还没有完全实现。
文化批评家普斯特曼(Neil Postman)讲了类似的问题。他比较赫胥黎(Aldous Huxley)的《勇敢新世界》和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的《一九八四》描写的场景。普斯特曼解释说,在奥威尔想象的将来,外在势力(间谍,监狱,刑讯室和国家)摧毁我们的自由,而在赫胥黎想象的将来,里面的敌人(固有的愿望,自我主义,享乐主义和休闲)摧毁我们的自由——赫胥黎是对的,奥威尔不对。当代对应的阐述,是苏珊·柯林斯(Suzanne Collins)的《饥饿游戏》,那些在都城愚蠢、留着绿头发、追逐明星的群众,在许多方面比12区没有饭吃的流浪汉更遭奴役,更没有自由,更可怜。他们的锁链是肉眼看不见的,但受的奴役并不比别人少。
圣经的自由与出埃及旅程的前后两部分都有关系。这自由意味着得救脱离奥威尔和胥黎所写的噩梦,脱离其他人和自我对自己的暴政统治,脱离埃及人的奴役和以色列人不满足的渴求。今天许多人就像《饥饿游戏》里的都城,以及赫胥黎《勇敢新世界》里的居民,他们并不是这样看问题。他们就像约翰福音第8章的犹太人,认为他们没有特别的需要要得自由,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受任何人奴役。但是对出埃及这故事的读者来说,问题和解决之道正正就是耶稣对这同一群犹太人说的这句话:“所有犯罪的,就是罪的奴仆……所以天父的儿子若叫你们自由,你们就真自由了。”(约8:34,36)
选译自:Alastair J Roberts, Andrew Wilson. Echoes of Exodus Tracing Themes of Redemption through Scripture,《出埃及记的回响:贯穿圣经追溯救赎的主题》Crossway. 2018,48-52页。副标题为译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