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工具不足的工人

那些工具不足的牧师应该怎么办?工具不足,我指的是他们拥有的书籍寥寥无几,并且几乎或根本没有办法购买更多的书。在任何情况下,这都是不应存在的局面;教会应该确保这种情形不可能发生。他们应当按照最大程度的能力,不仅供应他们牧师的肉身生命所需的食物,还提供思想的养分装备他,好使他的灵魂不至挨饿。一座好的图书馆应该被看作是教会设施不可缺的部分;以“管理饭食”为己任的执事,如果不忽视主的桌子(指的是穷人的桌子),也不减少牧师餐桌的供应,还关注他的书桌,用相当丰富的新著作和标准书籍加以供应,那么他就是有智慧。这钱就花得适得其所,带来的果效要远超期望。与其越来越抱怨讲坛能力衰退,带领教会的人倒不如供应牧师思想的食物,使用正当的方法来增进讲坛的能力。不要再责备,而是要开始行动,这是我对所有抱怨之人提出的意见。

几年前我尝试引导我们的众教会,把牧师的图书馆看作是一件理所当然该有的事,有很少一些认真思考的人看到这提议的价值,并开始实施。我非常高兴看到这里那里有了书架,一些书放在其上。我真诚希望,这样的开始要是在各处都施行出来就好了;但是哎呀!我担心,只有长久接续不断的挨饿牧师,才能使那些吝啬的人确信,对牧师过度节俭,这是虚假的节俭。那些不能支付慷慨薪俸的教会,应该通过建立一座图书馆,作为他们机构的一个长久部分,以此作一些补足;通过一年又一年给图书馆加增藏书,这很快就会变得极有价值。在我那位值得敬重的祖父的牧师住宅里面,有一套极有价值的古代清教徒作品收藏,它是从一位牧师传给另外一位牧师的;对于某些沉闷生硬的著作,我还记得很清楚,我对它们的主要兴趣,在于它们那些每一章头一个奇怪的字母,那些字母是用塘鹅、飞鹰、戏耍的小男孩,或者正在做工的列祖的图案加以装饰的。可能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说随着使用者的更换,这些书会丢失,但我愿意冒这个险;保管的人,稍微关注目录,就可以像他们保守座位和讲坛安全一样,保证图书馆的安全。

如果不采用这个计划,那么让我们尝试另外一种更简单的方法;让所有承诺支持传道人的人,在他们的认捐上增加百分之十或更多,特意用作为牧师的头脑供应食物之用。他们肯定会在他们听到的改进的讲道中收到他们奉献的回报。如果每年收入中的一点点可以保证给贫穷的牧师神圣地用在买书上,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从神而来的礼物,是对人群无法计算的祝福。有理智的人不会期待,不给土施肥,园子还会一年接一年给他们供应香草;他们不期望火车头不加燃料就做工,或者甚至一头牛或一头驴,没有食物就做工;所以,让他们放弃从那些因无力购买书籍,而被挡在知识宝库之外的人那里得到有启发讲道的期望。

但我要讲的话题是,那些没有储备、没有教会图书馆、没有人补助他们购买书籍的人该怎么办?让我们马上这么说,就是如果这些人取得成功,他们要比有充足装备的人得更大尊荣。

据说昆廷·马西斯(Quintin Matsys)[1],除了他的铁锤和锉刀,所有的工具都被他的同工拿走,没有这些却制造出他那闻名遐迩的井盖子;从此他得到的尊荣就大得多了!那些没有很有帮助的工具却成就了大事的神的工人,要得到极大的称赞。如果他们得着这些工具,他们的辛劳工作本来是会大大减轻的;但是他们所做的更了不起。本届在肯辛顿举行的国际博览会上,巴克玛斯特先生的烹饪学校大受赞誉,因为他使用不起眼的材料,煮出如此美味的食物;从一些骨头,一点点的通心粉,他端出可供君王食用的美食。如果他有法国烹饪术使用的所有材料,把它们都用上,每个人都会说,“嗯,每一个人都可以这样做”;但当他让你看的是碎骨碎肉,告诉你他是从肉贩那里花一点点的钱买回来的,从这些他可以煮出一顿供五六口之家食用的晚餐时,所有精明的主妇都会睁大眼睛,惊奇天底下怎么可能做成这样的事;当他把食物传给大家,她们品尝了这是多么味美,就满心羡慕。那么贫穷的弟兄们,继续辛劳工作,因为你们仍然可能在你们的事奉中成就大事,因为你们是在严重困难之下努力工作,“好,你这又良善又忠心的仆人”,这迎接你们的评价就将更加显著。

如果一个人只能买非常少的书,我给他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让他买最好的书。如果他不能花很多钱,就让他花得得当吧。最好的总是最廉价的。把那些兑水稀释的书留给那些能买得起这些奢侈品的人吧。不要买牛奶和水,而是要买炼奶,你自己喜欢加什么水就自己加好了。这个时代充满了啰啰嗦嗦写个不停的人——那些职业出书人,他们把一粒麦子大小的事捶打得如此之薄,以致它能变成覆盖五公顷的纸张;这些人有他们的用场,就像打金匠也有用场,但他们对你们没有帮助。我国海岸边的农夫曾用车装满一车的海藻,倒在他们的地里,最重的部分是水;现在他们晒干海藻,节省了大量的人力和费用。不要买淡淡的汤,要买肉的精华。用少少的买多多的。宁可买多多具有詹姆士·汉弥尔顿(James Hamilton)习惯称之为“书中精华”的书籍。你们需要准确、浓缩、可靠和标准的书,应当确保你们得到这些书。钱摩斯博士(Dr. Chalmers)在预备写他的《每日读经》时(那是一本极好的圣经注释),只使用了《圣经词汇索引》、《图解圣经》、《普勒圣经纵览》、《马太·亨利圣经注释》和《罗宾逊之巴勒斯坦研究》。他对一位朋友说:“这些是我用的书,所有关乎圣经的都在当中了,在我研习圣经时,除了这些,我不用别的了。”这表明,那些能随时使用无限制的储备的人,却发现一些标准的书就足够了。如果钱摩斯博士现在还活着,他可能会使用汤姆森的《圣地与圣经》,而不是《罗宾逊之巴勒斯坦研究》,放弃《图解圣经》,而采用基德(Kitto)的《每日圣经图解》;至少我会向大多数人推荐这些改变了的书目。这清楚表明,一些最出名的传道人发现,研究圣经的时候,用很少的书就可以了,胜过使用很多的书,而我认为,研究圣经是我们主要的工作。

要毫无遗憾地摒绝许多“为卖而写”的书,这些书畅销,但买的人很受亏损。马太·亨利的圣经注释已经提过了,我敢说,任何牧师所作的投资,是没有什么能胜得过这举世无双的解经书的。如果你要卖你的外套才能来买这本书,那就卖吧。

我要说的下一个原则就是,熟练掌握你们拥有的那些书。彻底读这些书,沐浴在它们当中,直到它们把你们渗透为止。读,再读,咀嚼它们,消化它们。让它们进入到你们本人里面。把一本好书读几次,做笔记,对它进行分析。一个学生要发现,一本彻底掌握的书,要比仅仅略略看过,像一句经典的成语说的“狗喝尼罗河的水”一样,稍微舔一舔二十本书,更能影响他的思想素质。小小的学问,极大的骄傲,这是阅读匆忙的结果。书本可以被堆积在大脑里,一直弄得大脑不能工作。一些人为了多读书的缘故而放弃默想,就变得不能思想了。他们把书本狼吞虎咽吞下去,思想上变得消化不良。

堆在脑子上的书让人生病。把书收进脑子里,你们就要成长。在迪斯雷利(D’Israeli)写的《文学怪谈》一书中,卢西恩责骂那些炫耀自己有丰富藏书,却从来不读,不能因此得益的人。他首先把这人比作是从未学会航海之道的领航员,或者穿着绣花拖鞋,却不能穿着这鞋站立起来的瘫子。然后他大声疾呼:“你为什么买这么多书?你没有头发,却买一把梳子;你瞎眼,却一定要买一面精巧的镜子;你耳聋,却要最好的乐器!”对于那些认为拥有书就保证有学问的人来说,这是他们非常配得的责备。这试探在某种程度上都会临到我们所有人身上;因为我们花一两个钟头在书店里,岂不就感觉自己更有智慧了吗?这样,一个人检查了英伦银行的保险库,也可以认为自己是更有钱了。在读书这件事上,让这成为你们的座右铭,“在深不在多。”读书的时候也要思想,让思想总是与阅读相称,这样你们小小的藏书就不会成为大大的祸害了。

很多年前《书评季刊》上刊登的一位作家的话大有道理。“给我们那一本宝贵的书,是用一顿饭的价钱从书摊上廉价捡回来的,被人用拇指翻脏,书页打了摺角,衬页上被人做了记录,空白的地方被人写写画画,有很多污迹,有被火烧焦的痕迹,撕开,磨损,在口袋里被抹平,在壁炉边上被弄脏,被草地打湿,被炉灰涂上尘埃,你曾拿着它在树丛中浮想联翩,在余火前拿着昏昏欲睡,但你是从头到尾读了一次,一次,又一次。靠着这一本书,以及承接它的三四本书,要比压在牛津大学图书馆中一里之长、凸出、弯曲书架上所有无数的书更给人带来修养。”

但如果你们觉得自己一定要有更多的书,我建议你们稍微明智地借书。你们很有可能有一些有书的朋友,他们又是好人,足以让你们有一段时间使用这些书;我要特别建议你们,为了能再次借到书,就要把任何借回来的书保持良好状态,快快物归原主。我希望不像几个月前,没有必要对还书的事情多说,因为我最近听到一位神职人员说的话,这话大大提升了我对人性的看法;他宣告,他个人认识三位绅士,是真的归还借去的雨伞的!我很遗憾地说,他所处的圈子比我的更好,因为我个人认识几位年轻弟兄,是借了书从来不还的。几天前,有位牧师,他曾借给我五本书,我使用了两年多,他写给我一张便条,要求归还其中三本。让他惊奇的是,通过下一班的“包裹邮递”,他领回了这些书,还有另外两本他已经忘记了的书。我曾仔细列出一份借书清单,所以能全部物归原主。我肯定他没有预料这些书能迅速归回,因为他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夹杂着惊奇和感激,我感觉,当我再次去到他的书房时肯定能受到欢迎,可以再借书。你们知道很多人书上写的这首韵文——

如果朋友借用你,

要读你,研究你,而不是把你借给别人,

而是归还,他肯定受欢迎。

不是说分享知识会削弱学问的储备,

但我发现,书一借出就有去无回。

史葛爵士曾常常说,他的朋友可能对账本记录不感兴趣,但是他肯定,他们都是很认真的“保管书的人”。一些人甚至到了那位学者的地步,当某人向他借一本书时,他通过佣人传话,他不想让书离开他家,那位想借书的先生,可以来坐在当中,想读多久就读多久。当这位学者家中的火烧得很慢时,他派人去那同一个人家里,要借一对手拉风箱,得到的回答出人意料,但坚决果断:主人不愿让风箱离开他家,但先生可以来,想吹多久就吹多久。明智地借书,可以让你们多多读书,但要记住圣经中那人的斧子(王下6:5,译者注),小心你所借的。“恶人借贷而不偿还。”

万一国中经历书荒,有一本书,是你们都有的,那就是你们的圣经;一位牧师连同他的圣经,就像大卫连同他的甩石机弦和石子一样,是得到完全装备应付争战。圣经触手可及,没有人有理由说他没有井供他打水。在圣经中,我们有一座完全的图书馆,彻底研究它的,要比完全吃下亚历山大图书馆的人,是更好的学生。明白圣经,这应当成为我们的雄心壮志;我们应该熟悉圣经,就像主妇熟悉她的针线,商人熟悉他的账目,水手熟悉他的船舶一样。我们应该知道它的总体走向,每一卷书的内容,它历史的细节,它的教义,它的命令,与它有关的所有事情。伊拉斯谟(Erasmus)讲到耶柔米(Jerome)时发问:“除了他,还有谁把整本圣经都背下来了呢?或者像他一样吸收、默想它的呢?”据说,有学问的荷兰人,名著《圣约论》的作者费济世(Witsius),不仅能用原文背出圣经的每一句话,还可以举出上下文,以及最好的作者的批判;我曾听说在兰开夏郡有一位老牧师,他是一本“活的经文汇编”,可以说出任何经文的章节,反之亦然,提到章节的时候,可以正确举出字词。这可能是记忆力的绝活,但是要达到这一点,所需的学习一定是极有益处的。我不是说你们一定要立志做到这一点;但如果你们能够,得益是非常值得的。那特别的天才,威廉·汉廷顿(William Huntington)(在此我既不谴责也不赞扬),他的其中一个拿手好戏就是,在讲道时不断引用圣经,习惯了每次引用时,举出章节;并且为了表明他不需要这本印好的书,他不恰当的习惯就是把圣经从讲坛前面挪开。

一个不仅学会圣经的字句,还学会它内在精义的人,不管他努力工作时遇到何等的缺乏,他都不是平凡之辈。你们晓得那句古老的成语,“Cave ab homine unius libri——小心那读通一本书的人。”他是一位可畏的对手。在手头,在内心深处有圣经的人,是我们以色列中的讨战之人;你是无法与他竞争的:你可以有一座军械库的武器,但是他的圣经知识要胜过你;因为这就像歌利亚的那把刀,对于它,大卫说:“这刀没有可比的。”那位谦和的威廉·罗曼(William Romaine),在后半生好像是把他所有的书放在一旁,除了圣经,什么书也不读。他是一位学者般的人,然而他被那一本书独占,因着它变得大有能力。如果我们因着不得已被驱动这样做,那么让我们记得,一些人已经甘愿这样做过了,所以让我们不要为着我们所得的分哀叹,因为在我们尝起来,圣经要比蜜更甜,要使我们变得“比年老的更明白。”如果持续学习这本受神默示的书卷,我们就绝不会缺乏神圣的内容;是的,我们不仅要在当中发现内容,还要找到例证;因为圣经就是它自己的最好例证者。如果你们需要掌故、明喻、寓言或比喻,请翻这神圣的书页。当圣经的真理由出于她自己宝藏的珠宝装饰时,她看起来就是再美丽不过了。我最近在读列王记和历代志,我被它们迷上了;如果我们用打开的眼睛来读,它们就像诗篇和先知书一样,充满了神的教训。我想是安波罗修(Ambrose)说:“我敬爱圣经的无限。”关于这本神的书,我听见那在奥古斯丁耳边响起的同一个声音,“Tolle, lege”——“拿起来读。”可能你们住在某一个偏僻的村庄,找不到一个比自己强的人说话,并且很少遇上值得你们读的书;那么昼日阅读默想主的律法,你们就要像“一棵树,栽在溪水旁”。让圣经成为你们的得力助手,每时每刻的伴侣,你们就没有什么理由,为着在次一等事情上装备不足而悲叹。

我希望向你们强调这个事实,就是一个工具缺乏的人,可以通过多多思考弥补这方面的不足。思考比得着书籍更好。思考是灵魂的操练,既培养灵魂的能力,也教育这些能力。有一次,一个小女孩被问到她知不知道她的灵魂是什么,让所有人吃惊的是,她说:“先生,我的灵魂就是我的思想。”如果这是对的,那么一些人就是几乎没有什么灵魂的。不思考,读书是不能使思想得益处的,而可能会欺骗一个人,让他以为自己变得聪明。对一些人来说,书籍是一种偶像。就像罗马天主教教徒的雕像为的是要使他想起基督,实际上却拦阻他不能到基督这里来,同样书籍原本是要使人思考,但常常是思想的拦阻。当乔治·福克斯(George Fox)取过一把利刀,为自己裁了一条皮马裤,然后因为要摒弃当时社会的风尚,就把自己藏在一棵空心树里面,花一整个月思考的时候,他就变成一个有思想的人,在他面前,那些读书人快快退下。他不仅在教皇党人、主教、他当时的长老会当中带来何等的冲击,也在博览群书的正派不从国教者当中带来震动。他把天空的大量蜘蛛网都清扫了,让书虫十分为难。思想是学习的脊梁骨,如果更多的牧师思考,这会是何等的祝福!我们需要的是思考神所启示的真理的人,而不是从他们自己的意识里编造出信仰的梦想家。今天我们受一群人的缠累,他们是用头站立,用脚思想。浪漫杜撰是他们对默想的观念。他们不是思想神所启示的真理,而是发明出一堆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当中错误、荒谬和骄傲所占的比例看来是旗鼓相当;他们把这杂烩称为“现代思想”。我们需要努力有条理地思想,然而却是因为思想神的思想而深入思想的人。我绝非是敦促你们效法这个世代夸口的思想家,他们让他们聚会地方的人都走光了,然后夸耀,他们是向文明、有理智的人传道。这是可悲的黑话。真诚思想在我们当中得到确信的事,这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敦促你们如此思想。对个人来说,我独自花好几个钟头,甚至好几天时间,在梅德韦河的一棵老橡树下,因此得益匪浅。当我离开学校的时候,正好身体多少有所不适,我得到容许,有相当多的空闲时间,有一根极好的钓鱼竿作装备,我钓了几条小鱼,享受了许多的白日梦,搀和着内心反省和多多深思学到的知识。如果男孩子要思想,那么给他们少一些作业,多一些思考的机会,这是好的。一味硬塞而不消化,就让身体没有了肌肉,在思想方面,这情形比身体方面更加糟糕。如果你们的会众人数不足以为你们供应藏书,他们就应该少一些要求你们化时间在他们身上,这样因为有时间默想,你们就会比你们那些有许多书却没有什么安静思想空间的弟兄情况更好。

没有书,一个人可以通过放眼观察学到很多。当今历史,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事,登在报纸上的事件,日常谈话的事情——他都可以从这一切当中学习。有眼睛和没有眼睛之间的分别是奇妙的。如果你们没有书籍来给你们的眼睛看,那么无论你们去到那里,都让眼睛睁开,你们就会发现一些值得看的事情。你们不能向大自然学习吗?每一朵花儿都在等着教导你们。“思想百合花”,向玫瑰学习。你们不但可以去到蚂蚁那里,而且每一样活物都把自己摆上,为要教导你们。每一阵大风中都有一个声音,它所携带的每一粒尘埃都有一个教训。讲道在早晨每一片叶子上闪光,枯叶从树上落下,布道就在你们身边飞过。一片森林就是一座图书馆,一片麦田就是一卷哲学书,岩石是一段历史,河床上的河流是一首诗。你们眼睛睁开的人,去,在每一处,在头上的天,在底下的地,在地下的水里找到智慧的教训。和这些相比,书本是糟糕可怜的东西。

而且,不管你们的藏书如何稀少,你们都可以研究自己。这是一本充满奥秘的书,其中大部分你们都没有读过。如果有任何人以为他彻底认识自己,他就是在自欺;因为你们要读的最难的书,就是你们自己的内心。有一天我对一个好像在迷宫中游荡的疑惑之人说,“嗯,我确实不能明白你;但我不会苦恼,因为我从来不能明白我自己;”我说的是肺腑之言。观察你自己思想的迂回曲折和异常之处,你自己经历的奇怪之处,你内心的败坏,以及神恩典的动工,你犯罪的倾向以及你可以成为圣洁的程度,你和鬼魔多么相似,然而却和神祂自己何等成为至亲!留心看,当你们受教于神的时候,你们行事是可以何等充满智慧,当任凭自己的时候,你们的表现是多么愚昧。你们要发现,作为为他人灵魂守望的人,研究自己的心,这对你们来说极其重要。一个人自己的经历,要成为他在其中试验给其他人开药的实验室。如果你们把自己的缺点和失败带到主面前,就连这些也要指教你们。绝对无罪的人是不能同情不完全的男男女女的。研究主怎样对待你们自己的灵魂,你们就会更明白祂面对其他人的待人之道。

读其他人;他们就像书本一样富有教育意义。假设有一位贫穷的学生,去到我们其中一家大医院,他买不起关于外科手术的书;这对他来说肯定是一个极大拦阻;但如果他可以在医院随便走动,如果他看人怎样做手术,一天一天观察病例,他可能最终会和他有更良好条件的同伴一样,成为有技术的外科医生,对此我是不会感到惊奇的。他的观察让他看到单单是书本所不能教给他的;他站在一旁看截肢,包扎伤口,或者接上一条动脉血管,无论如何,他就可能学到足够的实用外科技术,是对他极有帮助的。讲到这里,一位牧师需要知道的大部分事情,一定要通过实际观察来加以学习。所有有智慧的牧师都在灵里巡回于医院之间,治疗有疑问的人、假冒为善的人、后退的人、绝望的人、还有自以为是的人。一个人对神自己的事有纯正实际的经历,也观察了他同胞的心,在其它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要比只知道所读的书的人更有用得多。一个人成了一位学院的花花公子,离开课堂,就像从盒子里出来的一样,进入一个他之前从未见过的世界,与他从未观察过的人相处,处理他从未亲自接触过的事实,这样是很糟糕的。使徒说,“初入教的不可”;一个人可能是一位极富成就的学者,一位古典文学家,一位数学家,一位理论神学家,却只是初入门而已。我们应该对人的灵魂有实际的深入认识;如果我们对此认识甚多,我们书籍甚少,那么这就是一种至轻的苦楚了。一位提问的弟兄说:“但是,你怎么能够读懂一个人呢?”我曾听说有一位绅士,据说你要是和他共处五分钟、他就不会不教给你一些事情。那是一位智慧人;但是那和人相处五分钟,不会不从别人身上学到一些东西的人是更有智慧。智慧人可以从愚昧人身上学习到同样多的事,就像他从哲学家身上学到的那样多。一个愚昧人是一本极易读懂的书,因为每一页都是在你们面前敞开的;风格上有喜剧的气势,吸引你们读下去,如果你们不能得到别的什么,你们也得到警告,不要大肆张扬自己的愚昧。

从有经验的圣徒身上学习。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可以向我们的年轻人教导何等深入的事!属神的穷人可以举出何等的例子,说明主在护理之中对他们的显现;他们是如何以祂扶持的恩典、祂对祂圣约的信实为夸口!他们常常对应许有何等的新洞察,显出对那些在肉体上有智慧的人就隐藏起来,向内心单纯的人就表明出来的含义!你们岂不知道,许多应许是用隐形墨水写的,一定要放在苦难的火焰面前,才能显明?经过试验的灵,是牧师的伟大教师。

至于探求的人,我们可以从他身上学到何等多的东西!我和寻求的人交谈时,就看到我自己极大的愚昧。我尝试把一位可怜的小伙子带到救主面前,却被他挫败;我以为已经紧紧把他抓住了,但是他用不信的乖张机巧,一次又一次从我这里躲开。有时候那些真正焦虑的探求之人,他们与盼望抗争的卓越机巧,真是令我吃惊;他们的论据是无止境的,他们的难处是数不尽的。他们一次又一次让我们大惑不解。神的恩典最终使我们能够把他们带到光中,但在这之前,我们看到了自己的无能。在不信这古怪的乖僻中,在那些沮丧的人给他们的感觉、给圣经的话加上的特别理解和曲解当中,你们常常会发现有极多的教训。就牧师工作的实际操练而言,我宁愿让一位年轻人和探求的人或精神沮丧的人共处一个钟头,这胜过在我们最好的课堂上度过一周。

还有一点,多多去探访临终之人;这些事情是深得启发的书。在当中你们会读到我们信仰如诗一般的精华,学习到它的奥秘。约旦河的波浪冲上何等夺目的宝石!在它的岸边生长着何等美丽的鲜花!那荣耀之地永远的泉源高高喷发,水珠落在这窄窄小溪的这一旁!我曾听过谦卑的男女,在他们离开的时刻,仿佛受感说话,说出奇怪的言语,发出超自然的荣光。这些话不是他们从这世上之人的嘴边学来的;这些一定是他们坐在新耶路撒冷郊外的时候听回来的。在他们痛苦软弱的时候,神在他们耳边细声说话;然后他们把圣灵启示的些微向我们透露一下。如果我能看见主的各位以利亚乘上他们的火车,我宁愿和我所有的书道别。

对我们这个题目所说的岂不已经足够了吗?如果你们还想听更多的,那就是我应该记起那位哲人所说过的话的时候了,他说,打发渴望多听的听众离开,胜过打发因觉得已经听得太多而厌恶的听众,所以我要说,再见!

[1] 比利时安特卫普一位著名的铁匠,译者注。

备注:本文系与改革宗经典出版社(http://china-truth.com/)合作完成,为初稿,最终版本将由改革宗经典出版社网站发表,平装本将适时发行。